日本文化中的猴形象思考

发布时间:2022-03-01 20:11:19 论文编辑:vicky

本文是一篇日语留学生论文,日本近代文学中猴形象出现较多且较典型的当属芥川龙之介的作品,其中多为负面形象。这一方面反映出《今昔物语集》等古典说话集的影响,另一方面,至少就《桃太郎》中的猴形象而言,与章太炎的桃太郎观的影响也不无关系。进入现代之后,日本文学中出现了正面猴形象回潮的现象,这一时期较多描写猴的多是动物文学的代表作家,如椋鸠十、户川幸夫等,而动物文学作家多少摆脱了人类中心主义的影响,对包括猴在内的动物的生态和命运有更多的关切,因而其作品中出现的负面猴形象较少。这是以世界范围内的动物保护主义浪潮和动物福利运动为时代背景的。


第一章   物与图像:日本猴形象的文化大传统


第一节   从狩猎对象到崇拜对象、身份象征

考古研究认为,日本猴早在距今约四五十万年前就已先于日本人居住在日本列岛。神奈川县小田原市绳文前期中叶羽根尾贝冢曾出土 395 块猴骨,这些猴骨雌雄混杂,年龄层跨度也较大,据设乐博己推测,应是群体狩猎的结果②。这说明绳文时代前期的日本人将猴当作狩猎和食用的对象。

到了绳文后期,仍可见猎食猴的情况,但同时也出现了一些变化。考古发现青森县南部町下比良遗迹出土的绳文后期猴面坐产土偶与同样出自青森县的表现孕妇分娩的绳文后期弯曲土偶生产时的用力方式等形态极为相似(见图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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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维-布留尔指出,“原始人,甚至已经相当发达但仍保留着或多或少原始的思维方式的社会的成员们,认为美术像,不论是画像、雕像或者塑像,都与被造型的个体一样是实在的”①,“肖像能够占有原型的地位并占有它的属性”②。据此推测,绳文人制作猴面坐产土偶的目的是希望具备像猴那样的繁殖能力。此说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证据支撑的:日本动物生态学家宫地传三郎称,猴的产仔“或每年,或三年两次,或隔年,上年纪的猴子的产仔时间间隔有变长的倾向,但有生之年会一直产仔。对很多野生动物而言,繁殖能力的终结意味着死亡”③。猴的繁殖能力之强由此可见一斑。人类孕妇的分娩在医学高度发达的现代尚且伴随着或多或少的风险,遑论绳文时代。可以认为,绳文人对猴在这方面的优势已经有所认识,因而将其做成土偶,意在祈祷安产、多产。换言之,这是一种以猴为对象的原始生殖崇拜,猴面坐产土偶及作为其原型的日本猴在此发挥着着安产保护神的作用。类似地,日本以前会用猴子的左手抚摸孕妇的肚子,以求平安生产④。时至今日,日本各地的山王神社依然可以看到被认为能够保佑平安分娩的猴的塑像,一些地区还悬挂着祈愿孕妇平安分娩和孩子健康成长的布猴。对此,本章第二节将会另行论述。


第二节 研究现状

关于日本猴文化,国内外已有一定的研究积累,以下对其现状进行概述。由于研究对象为日本文化中的猴形象,因此采取由国外至国内的论述顺序。另外需要说明的是,为行文方便起见,中国国内学者用外语发表在国外的论著,视为国外研究;而国外学者用中文发表在中国国内的成果,视为国内研究。

一  日本/国外的日本猴文化研究

日本民俗学家、博物学家南方熊楠在其《十二支考》②中对猴有过专文论述。南方的论述不仅限于日本,而是广泛涉及世界范围内与猴有关的民俗和传说,其论述具有较高的资料价值。

广濑镇有多部关于日本猴文化的专著,其代表作有二:一是 1979 年出版的《猴》③,二是 1989 年问世的《猴与日本人》④。前一部著作从狩猎、民俗、工艺美术、艺能、生活等方面对日本猴文化进行了初步探讨。相较之下,后一部著作的内容明显更加丰富,结构也更为清晰:该著以猴与日本人的关系,尤其是与日本精神文化史的关联为主线,内容涉及庚申信仰、厩神信仰、通灵能力、口传文艺、艺能祭祀、日常生活用具、猴画等。换言之,这些属于与本论文主要方法论即四重证据法中的第三和第四重证据,只不过广濑的研究偏于介绍,并没有从理论的角度作深入总结。

大贯惠美子在承认历史和文化的复杂性和多样性的前提下,从历史人类学和象征人类学的视角,对猴与日本文化关系的历史变迁进行了梳理,进而指出猴在历史上一直是日本文化的重要而又复杂的隐喻:最初由于其与人的相似性,被视作神与人之间的中介;之后同样由于与人相似,猴被认为淡化了人与猴之间的界限,威胁到了人的地位,于是人开始将自身的黑暗面投射到猴身上,将猴作为自己的替罪羊,实现自身的净化,同时再次明确了人与猴之间的界限。大贯进一步指出,通过猴这一他者的文化意义在日本历史上的变迁,可以反观日本人是如何思考自身的,因为自身一定是在与他者的关系这一框架中被考察进而体现出其存在意义的。


第二章   文字书写:有关日本猴的文字编码与早期经典


第一节   文字编码的演变:“言灵”信仰与中国古代猿猴观

叶舒宪提到,认知人类学认为语言文字是最能体现特定文化价值的符号系统②。结合日本的实际情况,此处将论述范围限定为日本正在使用和曾经使用过的与猴相关的文字,尤其是汉字,因为其背后体现的是日本当时的文化背景和对中国文化的理解与取舍。

众所周知,日语中存在平假名、片假名、汉字和罗马字等多种表记方式。具体到作为动物的猴,平假名、片假名和罗马字表记分别是「さる」、「サル」和“SARU/saru”,但相较之下汉字表记就要复杂得多,如“猿”、“猨”、“猴”、“猕猴”等等,此外还有万叶假名“佐屡”、“佐流”,以及「えて公」、「えて吉」、「ましら」等异称,名目繁多,令人眼花缭乱。文字体系的多样性,反映着文化的复杂性。叶舒宪认为:“从认知人类学和语言人类学的观点看,对同一事物的别称和异名越多,表明此一事物在该文化社会中的重要性越高,引人关注的程度也越高。”①这里无意逐一分析日本有关猴的诸多名称,而是想以史书、辞书等典型文本中猴的汉字表记的变化为例,分析其选用标准,进而考察在背后起作用的中国文化元素。显而易见,汉字比其它表记方式更胜任这一角色。

现代日语中评价一个汉字常用程度的重要指标是“常用汉字表”,“常用汉字表”是在法令、公文、报纸、杂志、广播等一般社会生活中书写现代日语时的汉字使用标准,1981 年颁布时收录有 1945 个汉字,2010 年修订后增至 2136 个汉字。在这些“常用汉字”中,“猿”按五十音图的顺序排在第 97 位,此外没有有关猴的“猴”等其它汉字出现。事实上在必须用汉字表记时,现代日语中一般用“猿”字来指代猴。如果从生物学的角度以及汉字的本义来看,这显然是张冠李戴。因为“猿”与“猴”虽然都是人类的近亲,但还是有明显不同的。按照《现代汉语词典》(第 7 版)的解释,猿“外形像猴而大,没有颊囊和尾巴”,而猴“有尾巴,行动灵活,好群居,口腔有储存食物的颊囊”。「猿∕さる」在日语中主要有两个意义。一是指除人类以外的灵长类,二是指日本猴。事实上,除了在动物园等地,日本是只有“猴”而没有“猿”的,而且猴也只有“日本猴”一种。那么,日本人为什么用“猿”字来指代“猴”这种动物呢?当然,需要指出的是,日语中并不是一开始就用“猿”字来表示“猴”这一动物的,其汉字的选择经历了一个演变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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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早期经典中的表述:《日本书纪》中的猴与政治叙事

本节以日本古代早期经典为主要文本,尝试探讨其中的猴形象。公元 712年成书的《古事记》是日本现存最早的传世经典文献,720 年成书的《日本书纪》次之。

《古事记》中有“猿”字出现,如“猿田彦”、“猿女”等,但关于其中是否有作为动物的猴出现,学界尚有争论。大贯惠美子是肯定派的代表,她认为其中的猿田彦是猴神。作为理由,大贯指出猿田彦的名字中有“猿”字,还援引下中弥三郎的看法,称“记纪”将猿田彦描绘成红屁股的一个神①。然而,需要注意的是,原文说的不是指代“屁股”的“尻”,而是“口尻”②,其意应为“嘴角”。显然,仅凭大贯的这两条理由是不能认定《古事记》中存在作为动物的日本猴的,对其中猴形象的分析更是无从谈起。 所以,《古事记》中的“猿”并不是作为动物的猴,而仅仅是“猿”字的一个用例而已。基于此种考虑,作为第一重证据的主要代表,本节着重选取日本现存最古老的正史《日本书纪》进行分析。

论及猴,在亚洲,人们一般会想到《西游记》中的孙悟空,或者是印度神猴哈努曼。相较之下,日本的猴似乎有些默默无闻。事实果真如此吗?其实不然。猴在日本又称为日本猴,属于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猴科、猕猴属、日本猕猴种,所以也称为日本猕猴。如前所述,考古研究显示,日本猴早在距今约四五十万年前就已在日本列岛繁衍和生息,可以说比日本人早得多。其后日本猴在日本生息至今,其身影不时出现在文学、工艺美术、民间信仰等日本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俨然已经成为日本文化的重要符号。


第三章  口传文艺:日本说话文学中的猴形象 ................ 39

第一节  《日本灵异记》中的猴 ........................... 40

第二节  《今昔物语集》中的猴 ........................... 42

第三节  《古今著闻集》中的猴 ........................... 51

第四章  口传文艺:日本“昔话”中的猴形象 ................ 57

第一节  《日本的昔话》中的猴 ........................... 58

第二节  《日本昔话大成 1  动物昔话》中的猴 ............. 62

第三节  《新版日本昔话手册》中的猴 ..................... 70

第五章  非遗传承:民俗信仰中的日本猴 .................... 79

第一节  日本猴与民俗医疗 ............................... 79

第二节  厩神信仰的传入 ................................. 80

第三节  日本猴与庚申信仰 ............................... 84


第六章   后代创作:日本近现代文学典型文本中的猴形象


第一节   芥川龙之介作品中的猴形象

猴在日本近代著名作家芥川龙之介的作品中频繁出现,这不能不让人注意。在其创作于 1915 年的名作《罗生门》中,提到拔死人头发的老妇人时,有“白头发的像猴子一样的老妇人”这样的描写,并且形容老妇人拔头发的动作“像猴子给小猴儿捉虱子一样”。写于 1925 年的未完成作品《春》中,辰子原本很憎恶的笃介后来却成为其恋爱对象,他的绰号就是“猴子”。事实上他确实脸很红,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像猴子,一成不变的貌似穷酸的衣着和态度也给人以这种印象。这里利用了与猴子的生物学特征的相似之处。芥川作品中猴子的形象不止于此,除《地狱变》中的小猴子以外,在《猴子》《地狱变》《猴蟹大战》《桃太郎》中出现的猴子均为负面或“恶猴”形象。这一特点应非偶然。本节将在文本分析的基础上,对芥川如此塑造猴形象的原因进行解读。

《猴子》写于 1916 年,讲的是军舰上的一个号兵奈良岛因为偷东西被实习生“我”活捉,先是关了一天禁闭,第二天被送到了海军监狱。因为军舰上以前曾发生过猴子偷舰长手表的事,所以在抓住奈良岛之前我还跟关系很好的牧田开玩笑说这次的猴子不像上次敏捷。在抓到号兵的一瞬间,我却有些自责。事后牧田跟我说“活捉了猴子,大功一件啊”的时候,我却说“奈良岛是人,不是猴子”。我感叹猴子可以免于惩罚,人却不会。这里的“猴子”显然代指小偷,是低人一等的被唾弃的存在。

无独有偶,除了芥川用猴子比喻偷盗者,把猴塑造成小偷形象的小说还有村上春树的《品川猴》。小说中,品川猴是具有男性声音的会说话的猴子形象,它偷盗了写有主人公大泽瑞纪名字的名牌,导致大泽常忘记自己的名字。“偷盗者”是日本文化中根深蒂固的猴形象。如前文所述,谚语中也有“猿猴する”的说法,意为“偷盗”,这是从猴的生物特征即臂长这一特点引申出的意义。与之相比,猴的取物天性加重了人对猴的偷盗者形象的观念。这样说是因为,起初,当少量的猴与人接触时,猴子习惯性地发生了类似在大自然中取物的行为,这种行为从人的角度来看,属于“不声不响地拿走”,即所谓偷盗。


结论

日本猴在距今四五十万年前已先于日本人生活在日本列岛,其与日本人的交点要等到日本人出现之后。绳文前期贝冢出土的猴骨显示,日本猴尚是人们狩猎和食用的对象。绳文后期虽仍可见猎食猴的情况出现,但猴面坐产土偶与表现孕妇生产的弯曲土偶在形态上的类似,显示出绳文人已经认识到日本猴强大的生殖能力,从而出现了以猴为对象的原始生殖崇拜。对猴的原始崇拜还表现在绳文晚期贝冢中出土的猴桡骨制耳饰上,这种只有极少数人才有权佩戴的猴桡骨制耳饰也体现出猴不同于其它动物的特别甚至神秘之处。这种对猴的原始崇拜构成了日本文化中猴形象的文化大传统,这种传统在日本民间猴玩具等多重证据中以各种形式得到继承和发展。

猴的特别性甚至神秘性在进入有文字记录的历史时期后依然存在,具体表现为其文字表记与言灵信仰相结合,加上中国古代猿猴观的影响,出现了日语中表示动物猴的汉字从百花齐放到“猿”字一元独大的局面;在日本早期经典《日本书纪》中,猴与天皇的政治活动密切相关,还以政治隐喻的形式出现在谶谣等政治预言中,甚至被奉为日本皇室祖神天照大神的使者。在天武天皇时期,猴还被列为禁猎禁食动物,其与政治的紧密联系及神圣地位得以进一步加强,可称为当时政教合一政治形态的缩影。

从平安时代到镰仓时代,日本著名说话集《日本灵异记》中出现了猴神希望通过佛教方式转为人身的故事,《今昔物语集》和《宇治拾遗物语》中则都出现了惩治猴神型的典型故事,这两种类型的故事都体现出佛教影响力的提高。在惩治猴神型故事中,猴虽然名义上仍是神,享受人献祭的活人供,但故事往往也以废止活人供的形式告终。其终结者要么是僧人,要么是勇武的猎人,都是新时代背景下有权力者的代表。这说明猴神的地位已经动摇,而且从其形象来看,已经由神蜕变为强要活人供的妖怪,这一过程体现的是其神性的失落、动物性的回归,以及人性的觉醒和人地位的上升。

参考文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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