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连科“神实主义”小说探讨——以“耙耧系列”小说为中心

发布时间:2022-05-19 22:40:56 论文编辑:vicky

本文是一篇留学生论文,笔者认为在阎连科笔下,生活的苦难与抗争孕育着生命的真实。面对当代文学史上现实主义创作模式的固化,阎连科以自己的创作实践和理论探索致力于寻找当代文学发展的新突破,以“神实主义”小说的创作形式为文坛注入了新的血液,激发了文学界探索文学新出路的热情,激活了中国当代文学现实主义书写的多种可能,完成了对左翼传统现实主义创作的突围。


第一章 绪论


1.1“耙耧系列”与“神实主义”小说

阎连科自 1979 年发表短篇小说《天麻的故事》以来,笔耕不辍,在近四十年的创作中,以坚韧的笔力创作出“东京九流人物系列”“瑶沟系列”“和平军人系列”和“耙耧系列”四个系列的大量作品,他也从边缘走向中心,逐渐成为当今文坛最受瞩目的作家之一。作品前三个系列的称谓,是作家在创作之初冠名,后因作品中不断出现“耙耧山脉”这个地域性名称,评论界开始将阎连科中后期的作品命名为“耙耧系列”。与八十年代异军突起的众多作家相同,阎连科早期的创作运用传统现实主义的写作方法,将笔触伸向与他血脉相连的家乡河南,关注底层农民在现代文明中的艰难挣扎。“东京九流人物系列”小说发表于 1989 年至 1994 年间,主要以一些风流人物为中心,展现清末民初东京汴梁地区的市井文化与风土人情;“瑶沟系列”小说发表于 1990 至 1991 年间,以类似自传体的形式讲述生活在瑶沟的农村青年深藏于心的梦想与无奈,作品展现出浓郁的乡土特色;“和平军人系列”小说以农民出身的军人为主人公,展现和平时期底层农民军人的生存境况,主要发表于 90 年代中期。阎连科早期的这些作品以写实的手法刻画与其生活体验息息相关的底层生活,关于农村的饥饿与贫穷,关于乡村政治的权力压制与人性的扭曲,是其作品一以贯之竭力表现的主题。虽然这一阶段的作品因其纯粹的情感表现与浓郁的乡土特色引起文坛的注意,并感染了一批读者,但阎连科并未在当时的文学大潮中真正崭露头角,得到文学界的广泛关注。

基于此,阎连科开始探索独具鲜明个性的创作风格,并在创作中进行了有益的尝试。中篇小说《年月日》的问世不仅代表着“耙耧系列”小说创作的开端,同样也开启了阎连科对现实主义文学创作突破性尝试的大门;他由此逐渐超越传统现实主义写作的范式,通向了一条他所谓“神实主义”的写作道路。“耙耧系列”小说主要包括阎连科发表于 90 年代中期至今的一些小说作品,之所以《年月日》《日光流年》《受活》《丁庄梦》等近 20 部中长篇小说被集体冠名为“耙耧系列”,不仅由于这些作品都立足于河南耙耧山脉,始终关注底层农民的苦难命运和内心世界,还因为这些作品进行了多种超现实主义写作手法的尝试,在其中,作者倾注了巨大的心血,彰显出作者最为本质的内在价值追求,经由这些作品,可以梳理出阎连科“神实主义”文学观的构建过程,并有助于把握其艺术精神的内在实质。


1.2 阎连科“神实主义”小说研究现状

自阎连科发表中篇小说《年月日》开始转型后,他的作品获得“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卡夫卡文学奖”等国内外各类奖项十余次,阎连科也成为中国当代文坛不可忽视的作家,他的名字开始频繁地出现在重要评论家的笔下,他的作品得到了评论界的广泛关注。近年来,关于阎连科作品研究的著作也陆续出版,对阎连科的研究有了实质性的提高。陈英群编写的《阎连科小说创作论》是国内第一部专论阎连科文学创作的学术著作,全书以阎连科三十余年的创作经历为基础,探讨了其四个小说系列的内容和叙事风格及作家的创作心理定势和审美经验。林建法主编的《阎连科文学研究》以四个系列小说为分类基础,将对阎连科的研究文章精选、分类、归纳集结出版,是对阎连科研究与争论的精粹汇编。林源主编的《说阎连科》以“阎连科说”和“说阎连科”两个向度,收录了阎连科的部分文学随笔和公开演讲,并汇编了评论界论述其代表作品的文章,对于我们全面把握阎连科大有裨益。之后方志红主编的《阎连科研究》在汇编阎连科研究文章的基础上,按照年代顺序辑录了阎连科的作品年表及研究资料索引。同年梁鸿编写的《阎连科文学年谱》出版,更加详尽地考证了阎连科的个人际遇及作品发表获奖情况,将阎连科生平及作品研究推进了一大步。此外,阎连科文学对谈录《我的现实我的主义》和《巫婆的红筷子》的相继出版,勾勒出阎连科更加立体的文学世界。

关于阎连科“耙耧系列”小说研究的期刊论文,据不完全统计现已公开发表的文章大约有上千余篇,大多是对阎连科单篇作品的讨论,以“耙耧系列”小说整体为研究对象的文章主要是从创作观、主题思想、问题及语言等几个方面进行阐释。丁临一是较早对阎连科的创作进行宏观把握的作家,他的文章《阎连科小说创作散论》在对阎连科几个系列作品鸟瞰式点评的基础上,指出不同社会历史条件下的人的命运变迁与生存状态是阎连科始终关注的问题。郜元宝的文章《论阎连科的“世界”》认为阎连科的小说世界从他对故土的坚守中汲取了力量,是向内收敛的有限的空间。郜元宝对阎连科的小说世界及世界观的探讨是较早对阎连科“耙耧系列”小说进行的整体把握与反思。


第二章“神实主义”的孕育与实践


2.1 传统现实主义的摸索期

阎连科早期的文学创作运用传统现实主义的写作方法,将笔触伸向与他血脉相连的家乡河南,关注底层农民在现代文明中的生存境遇。这一阶段可视为阎连科文学创作的传统现实主义摸索期。

1958 年 8 月 24 日(并不准确),阎连科降生于河南省洛阳地区嵩县田湖镇一个贫寒的家庭,在这个耙耧山脉的小乡村他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少年时期,也正是在这里的成长经历成为阎连科日后创作取之不尽的资源宝库。阎连科在谈及少时记忆时说道:“那个我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的家庭,虽然充满着无边的贫穷,却又充满着无边富裕的恩爱。父亲的勤劳和忍耐,给他们的子女们树立着人生的榜样;母亲的节俭、贤能和终日不停歇的忙碌,让我们兄弟姐妹过早地感受到了一种人生的艰辛和生命的世俗和美好。这成了我一生的巨大财富,也是我写作时用之不竭的情感的库房。”②少年时代艰辛、苦涩却又温暖的乡村生活,这一切都成为了阎连科最初的写作素材,潜藏在心底挥之不去的乡土情结,也成为阎连科一以贯之的创作母题。

阎连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篇短篇小说是在文学创作学习班写就的作品《良心》,讲的是一个苛待公公婆婆的儿媳妇良心发现、知错改错的故事,得到了一个“很有乡土气息”的评价。得以在军区《战斗报》上公开发表的处女作《天麻的故事》讲的是一个战士为了入党走后门的故事,入党心切的战士偷偷给指导员送了一斤天麻,正直的指导员机智地退给了他,既保住了他的自尊又以一封长信的形式适时地对他进行了革命教育。这些小说从整体上看来,故事情节比较平淡,人物刻画不够深刻,写作技巧也较为笨拙,大多为取材于生活的真情流露。结合阎连科的成长经历来看,因家境贫寒、地处偏僻,少年阎连科只痴迷于“《金光大道》《艳阳天》《烈火金刚》《野火春风斗古城》《青春之歌》《敌后武工队》等等”①那个年代流传甚广的经典作品,因此,枯竭的文学资源及狭窄的阅读视野使得阎连科早期的作品大多是对前人创作方式及内容的模仿与重复。另一方面,阎连科写作意识的最初萌发是因一次偶然的阅读——张抗抗在《分水岭》提到自己因写作得以留在城市的经历给了他启发,他意识到写一部小说就可以走进憧憬的城市,这也成为阎连科最初写作的最具体的动力,日后在谈起最早的写作时阎连科也曾说:“就我而言,写作完全是为了逃离土地。为了逃离土地,离开农村,不再像父母、姐姐们那样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耕种和劳作,因此,写作有着具体、实在动力”②,这就意味着阎连科最早的写作带有很强的功利性。文学鉴赏能力的缺乏及创作的功利性目的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阎连科最初的文学创作只能朝着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号召的题材和主题方向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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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神实主义”的孕育期

到了 20 世纪 90 年代,格非、苏童、余华等先锋派作家以独特的话语方式进行小说文体实验,在文坛上产生相当大的影响,这也促使阎连科开始思考“写与如何写”的问题,使他开始意识到“写作必须发生某种变化,不发生变化,可能就意味着死亡”②。早在小说《两程故里》中,“二程庙”百年古树上的乌鸦叫声预示着死亡就已显现出神秘的气息,此时,小说中的这种现代色彩是作者无意识的产物,待到“耙耧系列”小说的创作伊始,阎连科已开始思索小说的“再现与再造”及小说的真实性等问题。结合阎连科的文学随笔,梳理“耙耧系列”小说的创作脉络,既可以还原“神实主义”理论的成型过程。

2.2.1“再现”与“再造”

最早显示出阎连科在创作上的变化与转型的是中篇小说《寻找土地》(《收获》,1992 年第 4 期),小说讲述的是一位因帮助寡妇修房牺牲的士兵魂归故里的故事,唯一的亲人舅舅因“我”没有烈士的称号而不愿为“我”办后事,而乡邻四爷爷得知其中缘由后为“我”厚葬并给“我”配了冥婚。仅从故事情节上来看,这篇小说延续了“瑶沟系列”关注农村人性冷暖的主题,但在小说形式上,小说以已故的“我”为叙述者,通过亡魂的全知视角来俯瞰人间百态,这是阎连科第一次在创作中进行文体探索。在之后的文学创作中,这种亡灵叙事的叙事视角成为阎连科作品中的常见模式,《耙耧天歌》中亡灵成为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线索,这种穿越阴阳时空的叙事模式正是阎连科文学观念萌发的开始。小说《年月日》(《收获》,1997 年第 1 期)的问世更加清晰地显示出阎连科创作转型的倾向,小说以寓言化的表达讲述了一位老人为了保护一棵玉蜀黍在千古旱天与大自然抗争的故事。千年大旱之年,极端的生存环境,高度封闭的生存空间,消解了生存差异的人和动物以及象征着生命延续的希望的玉蜀黍是故事的主角,这一场关于生命延续的抗争颇有“女娲造人”“后羿射日”等开天辟地的神话意味。在小说《年月日》中,阎连科的创作已不再是现实生活的经验化,而是从日常生活中获取灵感,然后加以奇特的想象及抽象化的处理,传达生活经验的升华。从这一时期开始,阎连科的创作有了明显的转变,从《年月日》到《日光流年》,作者的想象一路疯长,从与千古大旱抗争到与喉堵症抗争,这些作品都是立足具体的乡村环境,并结合抽象奇特的想象来展现当代中国的生存现状与历史发展。


第三章 “神实主义”的桥梁——“神”的表达.......................21

3.1 多样化的文体追求...........................21

3.1.1 索源体的叙述结构..................................21

3.1.2 絮言体的言说方式..........................................23

第四章 “神实主义”的彼岸——“实”的坚持..........................40

4.1 人生本质的思考....................................40

4.2 人性幽暗的探视................................................43

第五章 “神实主义”小说的价值与局限.....................................54

5.1 “神实主义”小说的价值与意义......................................54

5.2 “神实主义”小说的困境与局限................................58


第五章 “神实主义”小说的价值与局限


5.1 “神实主义”小说的价值与意义

中国的现实主义文学创作最早可以追溯到《诗经》创作时期,但直至 19 世纪末 20世纪初,西方现实主义理论被梁启超等学者引入中国后,现实主义在中国才形成一种系统的文学理论与方法。在五四时期,“写实主义”是知识分子揭露弊病、启迪蒙昧的普遍选择,是抨击封建文化、追求个性解放进而改造社会的思想武器,现实主义文学创作在五四时期承载着知识分子救国救民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到了 30 年代,因国内形势的变化以及苏联文艺思想的传入,现实主义创作受政治思想的侵染,继承了现实主义写作的传统,又蕴含着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世界观,强调典型化的写作方式,追求对现实本质的反映,并要求文学为教育和改造劳动人民而创作。此后,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对中国文学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毛主席在《在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直接影响了中国文学之后近四十年的发展走向,《讲话》要求文艺为无产阶级服务,为工农兵服务,无产阶级现实主义成为 40 年文学的指导方向。新中国成立后,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彻底成为中国文学界的指导纲领及批评标准,极左政治控制下的中国文学彻底被政治所遮蔽,在这一时期,“革命现实主义”是文学发展的主潮。期间虽有一些作家勇于为现实主义发声,如胡风的“主观战斗精神”、钱谷融的《论文学是人学》等观点,但这些言论也招致许多批判,在当时胡风被定性为“宗派主义”,甚至被扣上“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帽子,因此,他们的声音也并未撼动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统治地位。回顾新时期之前的现当代文学发展历程,从五四时期的“为人生的艺术”到三十年代为政治服务的革命现实主义文学,再到为无产阶级写作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现实主义文学与革命政治的关系越发紧密与具体,并通过对胡风等人的斗争与批判,更加坚定了毛主席文艺思想作为现实主义文学理论的基石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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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结论与展望

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当代文学史上各种文学潮流风起云涌,而阎连科却一直保持着相对独立的精神立场,牢牢地扎根于故乡耙耧山脉深处,以近四十年的创作历程书写当代中国的内在精神。在文学市场化的当代社会,阎连科的文学创作如同文坛上的一股逆流,任凭市场的喧闹及意识形态的束缚,他埋头深耕于书桌前的一亩三分地,以自己的残弱之躯坚持着知识分子的良知与底线,以强劲笔触对当代人的生活及精神状态进行着无情的剖析,直面现实的荒诞与人性的堕落。在阎连科笔下,生活的苦难与抗争孕育着生命的真实。面对当代文学史上现实主义创作模式的固化,阎连科以自己的创作实践和理论探索致力于寻找当代文学发展的新突破,以“神实主义”小说的创作形式为文坛注入了新的血液,激发了文学界探索文学新出路的热情,激活了中国当代文学现实主义书写的多种可能,完成了对左翼传统现实主义创作的突围。尽管“神实主义”小说的创作还存在很多问题,它是否能成为中国乡土文学发展的“第三条路”还有待时间的检验,但其中蕴含着阎连科突破现实重围的强大精神力量,寄寓着他心怀劳苦大众的悲悯情怀,“神实主义”小说因对传统现实主义的颠覆及对主观现实主义的承继所产生的文学史意义也是毋庸置疑的。如阎连科所说,“以最个性、最独有的方式去写作、表达看到和洞察到的在光明和黑暗交替频繁中大扭曲的中国现实和现实中大扭曲的人的灵魂”①是“神实主义”小说的最终之选择。总之,对于阎连科来说,“神实主义”小说的创作仍是一个有待继续实践的旅程,其中的创作局限还需进一步修改与完善;作为当代现实主义文学写作的一种可能,“神实主义”小说的文学史价值不容忽视,这种创作方式的成熟还需更多的作家和学者共同努力。

参考文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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