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小说见证历史

发布时间:2012-11-07 22:04:20 论文编辑:xiyan

一、宋懋澄( 1569—1620) ,字幼清,号稚源,一作自源,华亭( 今上海市) 人。中万历壬子( 1612 年) 乡试。一生经历穆宗、神宗、光宗三朝,但其主要活动在万历朝。是万历时期著名的文学家、小说家。著有《九籥集》三十一卷、《九籥别集》四卷等。其小说作品收录在《九籥集》卷十“稗”编及清吴伟业编选的《九籥别集》卷二至卷四&ldquo发表论文代理;稗”编中,共 44 篇。综观这 44 篇小说,主要涉及到时事、以真人真事为基础的人物传记、情爱、志怪等。故事背景几乎全部放置于作者生活的万历时期或稍前的嘉靖年间,这样的作品占到了三分之二的篇幅,其他作品,具体时间虽未明言,但从内容判断,也当为或接近于作者生活的年代。
宋懋澄的时事小说可谓时政风云的“实录”,其《西师记略》、《东师野记》和《葛道人传》等篇纪实性特点最为鲜明,为我们了解明廷平定宁夏哱拜之乱、抗倭援朝、苏州人民抗税斗争等提供了形象的读本。
《西师记略》叙明廷平定宁夏哱拜之乱。哱拜之乱发生于万历二十年( 1592) 三月,同年九月被平定。《明史·神宗本纪》载:( 万历二十年) 三月戊辰,宁夏致仕副总兵哱拜杀巡抚都御史党馨、副使论文发表代理合法吗石继芳,据城反。……壬申,总督军务兵部尚书魏学曾讨宁夏贼。……夏四月甲辰,总兵官李如松提督陕西讨贼军务。甲寅,甘肃巡抚都御史叶梦熊帅师会魏学曾讨贼。撦力克擒贼,论文代理发表叩关献俘……六月丁未,诸军进次宁夏,贼诱河套部入犯,官军击却之。……九月壬申,宁夏贼平。
《神宗本纪》记载似过简略,关于此事的起因、明廷的决策、军事部署、参与人员及结局等,在《明史纪事本末》卷六十三《平哱拜》、《明史》卷二二八《魏学曾叶梦熊梅国桢传》、卷二三八《李成梁传》附《李如松传》中有详尽的记载。两相对照,所记基本相同。可见宋懋澄是以“实录”的态度写作小说的。唯作品中御史“梅国楼”应为“梅国桢”,或系宋懋澄误记。


二、宋懋澄纪实性小说的特点还体现在他近 20 篇的人物传记类作品中。这类作品,无论是选取达官显宦如严嵩、徐阶、海瑞、陶仲文等,还是畸人如李福达等,都关联着“重大的历史事件发表论文价格”,并蕴含着令人深思的丰厚的历史意识。以人名作为篇名,这是宋懋澄这类小说的典型特点,它不是传主的完整传记,而是选取传主生平中几个典型的并不相连的事件,同时又不对事件作完整的叙述,如《徐文贞》中叙述了徐阶生平中互不关联的六件事,其第一件事:当庚戌之虏薄京师也,分宜隐不以闻,华亭时未入阁,与近臣俱召见便殿,上叩虏所在,分宜犹支吾,华亭独慷慨前奏曰: “寇将薄城下矣。”上大惊,引问方略,华亭调列数事,皆当上意,遂不次擢拜,因与分宜参商矣。
“庚戌之变”发生在嘉靖二十九年庚戌年( 1550) ,是嘉靖时期的一件重大的历史事件。当时严嵩执政,边政废弛。鞑靼俺答汗南下进攻大同、宣府,进而逼临蓟镇,毁边墙而陈兵京师( 今北京) 。情势非常危急,京师震恐。当时京城守军只有四五万人,且老弱者居半。兵部尚书丁汝夔奏闻嘉靖帝,嘉靖为之大惊,召集执政大臣商议对策。但该篇对君臣商议对策过程中的一些事情,如“分宜( 严嵩) 隐不以闻”、“犹支吾”、“上大惊”、“华亭( 徐阶) 调列数事”等细节均不作具体完整的叙述,表面上看,的是小说家言。但如果我们证之于《明世宗实录》,则知宋懋澄所言并非虚构,而是“实录”也:俺答纵所虏湖渠马房内官杨增,持番书入城求贡。上( 嘉靖)以书示大学士严嵩、李本,礼部尚书徐阶,因召对于西苑。上曰:“今事势如此,奈何?”嵩对曰: “此抢食贼耳,不足患。”阶曰: “今虏在城下,杀人放火,岂可言是抢食? 正须议所以御之之策。”上顾阶曰: “卿言是。”因问虏中求贡书安在? 嵩出诸袖中。上曰: “此事当何应之?”嵩曰: “此礼部事。”阶曰: “事虽在臣,然关系国体重大,须乞皇上主张。”上作色曰: “正须大家商量,何得专推与朕?”阶曰: “今虏驻兵近郊,而我战守之备一无所有。此事宜权许以款虏,第恐将来要求无厌耳。”上曰: “苟利社稷,皮币珠玉非所爱。”阶曰: “止于皮币珠玉则可矣,万一有不能从者,则奈何?”上悚然曰: “卿可谓远虑。然则当何如?”阶请以计款之。言: 其书皆汉文,朝廷疑而不信,且无临城胁贡之理,可退出大边外,另遣使赍番文,因大同守臣为奏,事乃可从。如此往回之间,四方援兵皆至,我战守有备矣。上首肯曰: “卿言是,还出与百官议之。”小说与《实录》两相对照,可谓基本相同,几无出入。


三、宋懋澄纪实性小说的另一种类型是以《负情侬传》、《珠衫》和《顾思之传》为代表的将眼光聚焦于普通市井人物、簇新“废人”的篇章,这些小说也无不打上了鲜明的时代烙印,是晚明世俗生活的真实写照。
《珠衫》作于万历二十三年( 1595) ,作者时年 27 岁。詹詹外史( 冯梦龙) 评辑《情史类略》卷十六《珍珠衫》即据此收入,而仅个别文字差异。篇末云: “姓名俱未的”,“惜不得真姓名”,故徐朔方先生推断该篇“当就真人真事敷衍而成”。后冯梦龙《古今小说·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以之为本事并用白话语体改编加工成为“明代最伟大的小说”。而《负情侬传》与《珠衫》一样,也是据实而撰,他是从朋友处闻知杜十娘与李生之事的。据篇末宋懋澄自述,他是分两次并用七年时间才写就的:宋幼清曰: “余自庚子岁闻其事于友人,岁暮多暇,援笔叙事,至‘妆毕而已就曙矣’,时夜将分,困惫就寝,梦被发而其音妇人者谓余曰: ‘妾自恨不识人,羞令人间知有此事。近幸冥司见怜,令妾稍司风波,间豫人间祸福,若郎君为妾传奇,妾将使君病作。’明日果然,几十日而间,因弃置箧中。丁未携家南归,舟中检笥稿,见此事尚存,不忍湮没,急捉笔足之,惟恐其复祟,使我更捧腹也,既书之纸尾,以纪其异,复寄语女郎,传已成矣,它日过瓜洲,幸勿作恶风波相虐,倘不见谅,渡江后必当复作,宁肯折笔同盲人乎! 时丁未秋七月二日,去庚子盖八年( 当为七年) 矣。舟行卫河道中,拒沧州约百余里,不数日而女奴露桃忽堕河死。”在作者看来,这正是杜十娘的报复所致。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宋懋澄《九籥集》卷九有《祭女奴堕水文》、《黄河祭亡奴文》和《再祭女奴露桃文》。其《祭女奴堕水文》云: “万历三十五年七月初五日,主父华亭宋懋澄,自燕京携家南归,舟行卫河……有家奴留寿妻露桃,走船舷之右,堕水不起,澄暨主母,不胜悲痛,聊备三牲杯酒。”显然,三篇祭文都与杜十娘事有关,亦可看出此事对宋懋澄心灵的震撼。对此,徐朔方先生认为: “非文人故作狡狯,乃纪实之语也。”瑏瑦的是确论。